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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,姜兰

第四章,姜兰

刘亦昕伏在他的胸膛上,脖子上的汗水顺着锁骨滑落,鬓角的头发也被弄湿胡乱地纠缠着贴在脸上,有点不舒服,不过此刻没有什么力气,也懒得去拨。

每次都会把酒店的房间搞得一片狼藉。

总会是一个人开好房间,另一个人过去,小心翼翼地避开人多的道路。

进门之后就会转身锁好,然后挂上防盗链。

接下来便是拥吻,褪去彼此的衣服,随着常规的步骤。

除了第一次两个人都手忙脚乱之外,之后便有了默契,虽然这有些讽刺了,对于这两个人。

一切结束之后,**的身体会搂在一起,睡去。

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,那是曾经在人海中抱着他时靠着的位置。

记忆里,男孩因为紧张使得心脏跳的非常慌乱,可看他脸时又是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,真的挺可爱的。然后就会抱得更紧,胸口的那个位置,是她独占的领地。

记得以前还想还因为某件事情吃了醋。

嗯,原来.......想起来了。

她的确为了领地吃过醋。

无论之前的数次,还是今天,两个人都没有说过话。

没问过是否有了新的伴侣。

没问过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
不敢?还是不在乎?

无论哪个答案,都会让人不舒服。

今天刘亦昕做梦了。

-刘亦昕

-嗯?

-刘亦昕

-干嘛啊?

-没事,喜欢叫~

-行行行,你叫,我奉陪~

-刘亦昕

-嗳

-刘亦昕

-嗳

-亦昕

这个嗳还没来得及说,因为对方跟了一句。

-我爱你。

用全力去看清,是那时候,少年笑着的脸,如同一泓清澈的山泉。

然后那张脸就模糊了。

枕边手机的震动把刘亦昕从睡梦中弄醒,睁看眼睛看到的是一双充满了大雾的瞳孔正在看着自己,在意识到自己醒了以后,便移开了视线。

刘亦昕拿起手机看了一下,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他。他没有说话,似乎也没看刘亦昕,很自然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躺着。

她忽然感觉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像是被巨锤撞了一下,并不只是痛,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,连牙齿都不禁紧咬在一起,然后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。

接着顿了一下,发了一条短信,把手机直接搁了静音。

刘亦昕转过头,用整个身体贴着他。

“今天能送我回家吗?”

刘亦昕在等他回应。

“嗯,好。”

她笑了笑,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还是那么密,只是有些长了。

“我去洗一下。”撩起被子之后,曼妙而**的身体。

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什么焦点,或是荆棘,或是碎玻璃,还是什么别的,一股脑地全部撒下去。无论路经哪一处,都能轻易划开口子,尽是血迹。

好像不久之前还能感觉到疼痛,但是现在反而是一个打了全身麻醉又被凌迟的人,能看的到,可是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
他站起身穿好衣服,从口袋里掏出来烟盒,点上一根,把窗帘拨开,靠在那里俯视着大半个宁川,傍晚的街景是忙碌的,还是那片脏兮兮的铁灰色。

好像记得宁川一直都很好看才对。

刘亦昕围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他,皱着眉上前拿走了快要烧完的烟头,然后按到烟灰缸里。

“对身体不好,什么时候抽上的?不学好。”

他低着头没说话。

刘亦昕轻叹了口气,转身把衣服穿上。

“走吧。”

车子在离小区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停了下来,他总是知道最合适的位置,哪里能停车,哪里方便调头,毕竟......高中时候来过很多次,真是让人感到别扭。

“这个地方离得近,不显眼,不用怕被你的熟人撞见。”

他淡淡地道。

刘亦昕看着他,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
“能陪我走到门口吗?就这一段。”

她在等着他的回应。

“好。”说着,他把车子熄了火。

顺手把叠放在车后座的一个围巾绑在脖子上,就好像是在树干上胡乱的勒了个什么似的。

刘亦昕尽量把自己的步子放得慢一些。

两个人走着,谁也没有说话。

他的侧脸,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样子,可以就这么看着,但是记忆里的他是可以发光的。

一段路,不过几步路。

停在门口,他看了看里面的公寓楼。

“你到了,我该走了。”

说罢,他看了看刘亦昕,没有等她的回应,就转身了。

刘亦昕望着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他,嘴巴张了张,有些犹豫。

不过,还是出了声。

-夏城

他回过头,询问的表情。

-没事,你走吧,我随口叫叫。

他皱了一下眉,转身接着走。

-夏城

又是一声。

这次,他停下来,但没有转头。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走。

刘亦昕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抖,鼻子也开始发酸。

-夏城!

带着颤音,比刚才的分贝都要高。

已经有人朝这边侧目了。

夏城站在那里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声音并不大,却震的他一瞬间耳鸣。

夏城回过头。

刘亦昕看到了夏城的微笑。

女孩听到了对方那里传来的声音,不过很快就被撕碎在风里。

——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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闯进了这个时间线,算是一次经历,一份给自己的回忆。来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准备,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我选择不说再见,可能是不知道如何道别的尴尬。

——伊寒

伊寒其实打心底是喜欢上海的,但如果说只是因为从小就在弄堂里长大,倒有些片面了。伊寒讨厌弄堂,狭窄的让人呼吸困难的空间和梅雨季节始终挥之不去的霉味,以及每次放学回家都能看到或听到的各家各户的日常琐事。

“欧呦,要死嘞,侬怎么又在阿拉家门口挂衣服咯!”

“册那,哪能今朝又噶捏(热)额!”

每次都会让伊寒有一种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水草落在脖颈后面的感觉,恨不得赶紧回家把衣服脱光,然后冲进浴室狠狠地搓身体的每个部分。

在家里搬进浦东的公寓之前,伊寒一直忍受着,一下子就忍到了十六岁。

这些事情她没有和谁讲过,至少在遇到黄潇和夏城之前。

恐怕更没有想过会看到夏城开着车从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里出来,也不希望看到副驾驶席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。如果在这样的场景下有女人坐在副驾驶席上,她宁愿那个女人是黄潇,甚至可以是自己。

夏城回到车上之后看到手机上的短信。

——一起吃晚饭,来我住处接我,谢谢。

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语气,明显没有商量的打算。

伊寒发完短信之后直接把手机扔到桌子上,然后穿鞋下楼等着。

潇洒而连贯的决定。

吃饭的时候,伊寒一直盯着夏城看,夏城知道这种目光,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。

只是夏城心里有点不自在,身边的人总会用寻找的目光看自己。

心知肚明,他们都在找那个曾经的夏城。

“行了,甭看了,喝你的羊汤。”夏城涣散的目光瞪了一眼伊寒,不过一点都不吓人。

“看看都不行?”伊寒直接回呛一句。

“那种目光我见过,无论是黄潇楚凡还是南昱,都用这种眼神看过我,别总是一副找寻失踪人口的样子,很烦人。”

伊寒瞬间有点火大,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夏城这点,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,动不动就是一副看清楚别人在想什么的样子,敏感的过头,像是一只炸了毛的俄罗斯蓝猫。

“切,黄潇真是把你给惯坏了!你怎么知道我的目光里是什么意思?我就不能是单纯的看看你?当年在上海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个样子,没想到过了两年你还是原汁原味。看到就来气,信不信姐姐我抽你?”

伊寒控制着自己的音量,瞪着眼前已经放下筷子的夏城。

夏城的脸阴了下来,伊寒也毫不示弱,一副要茬架的气势。

然后,伊寒赢了。

夏城长出一口气,又把筷子拿了起来,低着头说了句。

“快点喝吧,等会儿就凉了。”

伊寒白了他一眼,拿起酥饼一撕两开,然后把大的一半给夏城。

两个人默默地吃了一会儿之后,伊寒轻轻地说了出来。

“我今天看到你的车从酒店里出来了........”

女孩的目光移过去的时候,看到男孩低着头,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,然后继续吃。

“嗯.....你看到了啊。”

我靠,就这样吗?!

顿时感觉到失落,居然就这么承认了?!伊寒真的不想听到这样的答案,甚至有点希望他骗自己或者是找点借口,而不是就这样承认了。能不能说点骗我的话?说那不是你,说我看错了,别就这样承认了啊?!侬则刚度!!

伊寒向后靠了一下,需要给自己个几秒钟想想怎么接。

夏城抬起头,伊寒的头发在后面扎成一个丸子,然后两绺长长的从左右额头散下来。

“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吧.......想问什么就问吧。”

伊寒苦笑一下,她想起来之前黄潇提到过话——他现在不按套路出牌的。

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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